结束了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大本钟和国会大厦游览的行程之后，中国游客在伦敦的最后一个目的地是购物圣地邦德街，这里是购买钻石手镯和瑞士手表等奢侈品的好去处。中国游客也许并没有意识到，无论自己购买了什么商品，他们所信赖的导游都可以获取商品价格百分之十的佣金。

通常情况下，导游和他们的代理机构会与奢侈品零售商达成“交易”：两者分别获得相当于游客消费额10%和2.5%的佣金。据知情人士透露，得益于中国游客惊人的消费能力，表现出色的导游一年的收入可以达到25万英镑。业内人士表示，大多数知名珠宝和手表品牌都参与其中，这也导致其中蕴含不公平动机甚至引起关于潜在行贿行为的质疑。

高艾琳是一个讲普通话的导游，每天引领着满载中国游客的面包车穿梭于伦敦的各个景点之间。如果有游客要求购物，她就强制将他们带到她可以拿到佣金的商店里。“‘回扣’（她用了这个词语）代表我和商店的良好关系。他们都想做中国游客的生意。”高艾琳说。

据英国旅游局统计，中国游客是英国入境游市场出手最为阔绰的群体。2015年，平均每个中国游客在英国的消费达到2174英镑，是其他游客的3.5倍。2016年12月到2017年2月期间，从中国到英国的机票预订量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了38个百分点。

EastSong是欧洲知名的品牌推广咨询公司，与超过1万名专业导游有业务上的合作。其创始人和首席执行官是英国汉学家彼得·雷克纳基尔。EastSong在德国法兰克福、美国纽约和英国伦敦都有办事处，主要在欧洲开展业务。据雷克纳基尔介绍，由于英镑疲软和欧洲其他国家的安全问题等因素，公司在英国的业务表现最好。

EastSong有专为导游开发的手机应用程序，可以为导游清晰展示哪一家百货商店提供佣金、如何帮助游客退税，程序还拥有在后台帮助奢侈品牌支付导游佣金的服务。各大奢侈品牌可以在EastSong上直接打广告，每年，EastSong都会为品牌举行促进研讨会。

EastSong甚至为中国游客制作了一张汉语地图，上面列出了其合作品牌所在位置。雷克纳基尔称公司与这些品牌是“合作伙伴”（尚不清楚是否所有合作品牌都会向导游提供佣金）。他说，中国游客知道导游拿佣金，甚至知道自己要被导游带去商店，从他们身上挣钱。“这不是什么秘密，这是很自然的事情。”雷克纳基尔说。

雷克纳基尔拒绝透露确切的佣金报酬或参与其中的品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奢侈品集团高管表示，大多数品牌都会向导游支付佣金。对于奢侈品品牌来说，它们需要了解导游，建立双方良好的合作关系，并且不时安排店内活动，告诉导游商品的上架及库存情况。一旦关系成功建立，一车接一车的游客就会被带往店里。

对于品牌和导游来说，必须要注意一些法律问题。客人们支付导游费用想要去特定的百货商店，导游却把他们带往自己能得到佣金的购物地点，因为有佣金，游客们有可能购买到比原本价格要高的商品，这些隐瞒消费者的行为会触犯消费者保护法。

《金融时报》联系到一些在EastSong程序上的奢侈品牌和零售商，想知道他们是否为导游支付佣金。戴比尔斯钻石珠宝和宝格丽，是导游向《金融时报》确认会支付佣金的两个品牌，它们拒绝对此事发表评论；持有皇家认证的加勒德珠宝，承认曾使用EastSong平台并支付佣金，但双方的合作关系已经于去年结束；诸如百达翡丽、卡地亚和劳力士等瑞士奢侈品牌在牛津街和摄政街的商店，都有VIP团队负责接待富有的中国客户，几位导游和知情人士都表示这些瑞士品牌也会支付佣金，但品牌发言人拒绝置评。

一位导游告诉《金融时报》，去年圣诞前夕，奢侈品牌爱丝普蕾组织导游前往他们位于邦德街的商店，向导游们展示产品线，建立双方合作关系，希望导游引导更多中国游客来消费。但品牌发言人拒绝谈及佣金事宜。

奥地利品牌斯芬克斯承认通过EastSong支付导游10%佣金，“哪里有钱，导游就去哪里，我们必须用开放的方法面对中国游客。”该品牌的伦敦区经理表示。

随着不需要导游的自由行游客数量的增长，通过支付导游佣金带来游客的这种引导式消费的收益必然会逐渐下降。但是，除非自由行游客超过跟团游游客，导游和奢侈品牌还是会有佣金交易。

英国·《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 2017年1月15日

作者：Sarah Shannon

原文：Inside the Luxury World's Commission Culture, By Sarah Shannon, Financial Times, January 15, 2017.

编译：徐玲珏